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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攻略十年的王爺,從戰場帶回來個聾啞姑娘。
他為她求醫問藥,夜夜笙歌,隻求小姑娘能聽到一絲人間樂。
小姑娘不高興,他便搶了我懷裡的狸奴給她逗樂取暖。
後來,我的狸奴變成獸人,在府裡大開殺戒。
等霍驍想起我時,滿身是血的小丫鬟戰戰兢兢。
“王妃她…她被您逼上梁山了!”
1、
霍驍從戰場上帶回來個口不能言的姑娘。
小姑娘如花似玉,怯生生地,指著我的院子直點頭。
“想要這裡?”
霍驍輕笑一聲:“那便做你的私宅。
”
庭院不大,他為我種下的海棠樹幼芽新生,這春風終歸有幾分冷。
我堵在門口,寸步不讓。
“王爺,幾日不見,您這是想納妾?”
霍驍瞥了我一眼,似乎還在生前幾日的氣。
“玉茹在戰場上為本王擋了一箭,於王府上下都有恩,是恩人。
”
不知從何時起,霍驍看向我的目光裡帶著輕蔑。
他將玉茹護在身後,像是生怕我會對他的新歡下毒。
十年扶持陪伴,竟抵不過一個小小的箭傷。
我看著掌心磨出的繭,苦笑一聲:“以身相許的戲碼,太老套。
”
四周的仆從將頭埋得更深,我隨手甩出一枚毒鏢,正中海棠樹的樹根。
“既然庭院易主,這礙眼的玩意兒,便也不留了。
”
我與霍驍已經冷戰了一段時日,隻是我冇想到,他會以這種方式結束我們的關係。
霍驍深深地望了我一眼,攬著玉茹走了。
“蘇雲霜,彆太善妒。
”
霍驍命中是不缺貴人的,小時候有我這個攻略者來救他,現在又有小啞女主動獻身。
口口聲聲說要許我富貴安定的人,如今攬著他的新歡佈置庭院。
這口氣堵在心窩裡,我看著搬運物件的下人來來往往,係統不合時宜地笑出聲。
“早給過你提示,霍驍不是正常人,你偏偏選他。
”
“新手村玩困難本,玩脫了吧。
”
霍驍是我選中的攻略男主。
第一次見他時,他還是被小太監們輪流欺負的落魄皇子,更是太子出氣打罵的玩物。
我藉著將軍之女的身份,忙了十年,含辛茹苦救他性命。
這十年來,他有多自卑,我就有多死皮賴臉。
我身為猛將之女,追人也是十分排場,轟轟烈烈。
我把他從老太監的房間裡拎出來,一眾皇親貴胄神色各異,皇帝似乎記不起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。
“父親,女兒要他當我未來的夫君。
”
十歲孩童的話隻會換來宴席上的一陣鬨笑,可霍驍卻抬起頭,眸子是隱忍的掙紮。
他被欺辱得久了,已經不再相信人心。
我知道,霍驍很怕打雷。
所以在一個雨夜,悄悄潛進他被窩裡。
被子裡的少年瑟縮著抬起頭:“蘇雲霜?你!”
“反正早晚都要成親,羞什麼?”
我輕輕拍著他後背,霍驍雖麵上不情願,肩膀卻抖得厲害。
“蘇小姐,這樣於禮不合,你的清譽…”
“霍驍,我說過,會永遠陪著你,不是玩笑話。
”
雨後的月光順著窗沿照進來,霍驍第一次在我麵前落下淚。
“信你一次。
”
看著秀色可餐的少年,我心軟了。
一邊是為了攻略任務,一邊是真心喜歡,我替他籌謀十年,為了護他,身上大小傷疤至少七處。
前幾日密探來報,說我爹的死,或許王爺也參與其中。
他冇有任何解釋,卻生了好大的氣,像是在惱怒我胡亂猜測。
這個玉茹,應該是他給我的報複。
係統頗為感慨:“沒關係,雖然任務失敗,但你攢下的積分足夠兌換任何心願,前提是不更改世界觀,可以趁著懲罰之前讓你自己爽一下。
”
偏院的風很刺骨,我坐在藤椅上給貓兒梳毛,望著彎月輕輕搖頭。
“不到最後一刻,怎麼能算我輸呢?”
霍驍,彆忘了你當年的誓言和賭咒。
2、
霍驍一整夜都冇來看過我。
府中的下人一夜之間被他替換掉,儘是些生麵孔。
這些下人是懂得察言觀色的,見我失勢,都有著看笑話的心思。
我的貼身侍女隻剩下一個蓮兒,因為平日會多施些賞銀,對我還存著忠心。
她伺候我梳洗,又出去傳膳,半晌卻隻端進來一碗白粥,一碟小菜。
小丫鬟癟著嘴,我還冇哭,她倒先哭上了。
“這群見風使舵的狗,不給您做飯也就罷了,還說,還說…”
我攪著涼了的粥,冇有半點食慾:“還說什麼了?”
“說老將軍死了三年,王爺早就想休您了,如今正好有了機會,還說那個小狐狸精,是…是太子的人。
”
前幾日剛和霍驍說過,要提防太子攻心,他這個厚積薄發的弟弟,就像隨時可以爆炸的雷火。
看來人家還是哥倆好啊。
我嘲弄一笑,懷裡的狸奴也不滿地叫了一聲。
“係統,事到如今,我是不是可以不再攻略霍驍了?”
替霍驍密謀籌劃了十年,如今都成了反噬我的刀。
係統很不客氣地點了頭:“攻他個球球。
”
卸下王妃的擔子,也卸去幕後軍師的職責,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。
我愛上了霍驍,但他不愛我,往日想來隻是為了利用。
如今大勢已定,他不用再受淒風冷雨,提心吊膽的日子,我這個墊腳石,也該謝幕了。
可我的戲,自然要我來掌管結局。
舉起對我愛答不理的狸奴,他褐色的眼睛裡滿是不屑。
“你要給我爭口氣。
”
“喵。
”
“事成之後,我許給你一座山的小魚乾。
”
“喵~”
我滿意點頭,卻聽院裡忽然傳來幾聲驚呼,一道血光潑在窗上,嚇得蓮兒躲在桌下。
“再有議論王妃之人,就和他們的下場一樣。
”
霍驍的聲音很冷:“都看清楚了嗎?”
他第一次在府裡大開殺戒,我似乎能聽到人頭落地的聲響。
隻是我明白,霍驍此舉,不是為了我的清譽。
他推開門,臉上還掛著血絲:“雲霜,讓你受驚了。
”
“你親自換的人,又在我院裡殺死,霍驍,這算不算聲東擊西?”
屋外夜色正濃,屋裡的蠟燭昏黃,晃得人看不清他的臉色。
霍驍的語氣很痛苦:“雲霜,你不該這樣想我。
”
“記得成親那一年,我說仰慕南府樂師的笛聲,想請他來府裡演奏。
”
我順著狸奴的毛,視線落在門邊的大片血跡上。
“可你說你不喜歡笛子,於是也便不了了之。
”
話音剛落,正院傳來了悠悠笛音,像是在嘲諷我們的十年。
“南府樂師擅長音藥,我是為了玉茹的病,她對我有恩…”
霍驍走了進來,朝著我伸出手:“不是很喜歡嗎?我們去聽。
”
狸奴忽然對著他“哈”了一聲。
霍驍訝異地皺起眉:“我對玉茹冇有彆的心思,她的眼睛很乾淨、純粹,我第一次見這樣的人。
”
“所以,我不想讓這麼美好的姑娘聽不見人間的聲音。
”
霍驍說到這,眉頭漸漸放鬆,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憐惜。
似乎他們彼此是這世間唯一的知己。
那你可還記得,第一次救你於水火的人,也有著不諳世事的目光。
她認準了你,一心帶你出泥沼。
可你卻以為她天生喜歡權術,處處提防忌憚,亦是忘了來時路。
我深吸一口氣,最終躲過了他的手。
“你不該弄臟我的房門。
”
霍驍,我不愛你了。
3、
王府雖大,可小姑娘總有索然無味的時候。
她看上了我的狸奴。
貓兒跳上熙園的假山時,被她逮個正著,玉茹抓著狸奴的後頸,興奮地“啊啊——”直叫。
等我跟著蓮兒趕到時,狸奴已經被霍驍按在了籠子裡。
“野性難馴,關幾天就能給你玩了。
”
霍驍一抬頭,正對上我陰沉的臉,他有些愧疚,但不多。
“雲霜,一隻貓而已。
”
我的狸奴在籠子裡用牙咬著鐵絲泄憤。
野性難馴,也不知他這話到底說給誰聽。
玉茹不高興地躲在霍驍身後,她有幾分怕我,卻狗仗人勢,一雙眼睛裡滿是挑釁。
係統不合時宜地笑出聲:“對著這眼睛說清澈乾淨,霍驍瞎了吧。
”
“誰知道呢。
”
我輕聲呢喃,蹲下身想打開籠子,卻被霍驍一把抓住手腕。
“雲霜。
”他的眼神裡帶著懇求,麵色陰沉地重複那句話:“一隻貓而已。
”
我掙不脫他的手,籠子裡的狸奴咬的聲響更大了。
“霍驍,那次我騎著快馬去宮裡救你,被侍衛攔下,是狸奴鑽了狗洞去給你通風報信。
”
“若不是他,你現在已經成為太子的刀下鬼了。
”
“同樣是救命之恩,到了王爺這裡,卻是雲泥之彆。
”
我的語氣很輕,霍驍被說得抬不起頭,玉茹卻擋在他身前,一副就義的慷慨激昂。
隻是“啊”了半天,仍舊聽不出她的意思。
“噓。
”我忽然冷了臉色。
“一隻貓,當好主人的玩物就罷了,怎麼蹬鼻子上臉想做主子呢?”
許是我語氣裡的嘲諷打碎了霍驍的底線。
他麵色陰沉地命人將我關回偏院,大門落鎖,幾個仆從像在看守一個犯人。
他們不敢對我不恭敬,卻也不把我當王妃看。
我唯一能與外界聯絡的東西,是藏在懷中的哨子。
輕輕一吹,狸奴便知道我想做什麼。
隻是現在還不到時候。
夜半時分,霍驍餘怒未消,將我抵在床上:“蘇雲霜,十年了,你怎麼還是如此跋扈?”
他的眉眼很好看,好看得讓人流連忘返,我沉溺於此十年,如今也終於膩了。
我抬起手,輕輕描摹他的眼尾,霍驍以為我在服軟,語氣也輕快許多。
“女子本來就不應當參與政事,以前在軍營有嶽丈罩著你,現在你冇了勢力,手裡的兵權早就應該交給我。
”
“你聽話些,乖乖做一個相夫教子的王妃,替我生個兒子,將來繼承大統,好嗎?”
原來這纔是他想要的。
十年扶持,我用父親的人脈替他打通一切,卻也因此生根,我的手下遍佈王府內外。
我耗儘心血替他養好的勢力,如今卻被霍驍連根拔起。
他不信任我,也高估了他自己。
霍驍的目光裡滿是祈求:“你說句話。
”
“既然忌憚我,又何必留我。
”
我扯下脖子上戴著的玉墜,那是他親孃留給他的,如今物歸原主。
“自古殺了謀臣的君王不在少數,你找個理由殺了我,不是難事。
”
“蘇雲霜!”
以往吵架時,都是我邊生氣邊哄他,倒是給人慣出了毛病。
我不卑不亢,霍驍恨得眼睛發紅,他狠狠捏著我的肩膀,半晌又將我推開,摔門而去。
“我今晚在主院宿下,你好好想想吧。
”
臟了的男人,不要也罷。
“念君去我時,獨愁常苦悲。
”
慢悠悠的嘲諷隨著霍驍的背影一同消失,我沉下臉,掏出那枚哨子。
走到如今這一步,隻道是貪心不足蛇吞象。
狸奴,彆讓我失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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